客人聽到對方近乎吝嗇的條件, 激動得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：“壽老板，這個事我覺得還可以再談談，”

然而對面的男人沒什麽反應, 僅是用那雙冷淡的眸子盯著他：“你們除了提供一點資料以外，還有多餘的貢獻嗎？我這個人喜歡等額交易，而你們沒有足夠的籌碼。”

他的語調森冷。

客人頹然地坐回沙發，仍不死心地辯解道：“那好, 壽老板，我們之前提供的那批異能者, 您至少比較滿意吧？”

男人輕笑道：“除了那個陶曦月，其餘人不過如此。”

客人的內心逐漸絕望，他還想再說些什麽, 就被對方阻止。

“請離開吧。”

身著熨帖西服的男人交叉雙手, 緩緩下了逐客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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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G2031的情緒極端不穩定, 異能處於暴動邊緣，我們只能暫時使用藥物使她短暫昏迷。如果不再加以幹預, 她將喪失作為實驗品的研究價值。”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翻著手中資料，一絲不茍地跟身邊人報告道。

男人推推金絲眼鏡，以審視的目光看向面前的隔離室。

燈光明亮、沒有一絲雜物的隔離室內，幾條粗大的鎖鏈從天花板中伸出, 貫穿一個身穿病服的長發少女身軀，兩條鎖鏈橫穿她的琵琶骨，將她固定在正中，另外幾條分別貫穿她的四肢。

鮮血不停從她猙獰的傷口中湧出，潔白的地板上已經匯聚成一小汪血潭, 那傷口似乎在以飛快的速度愈合, 但是囿於鎖鏈的存在, 而停滯不前。

少女散亂的長發下，一張慘白的面容緊皺，似乎正陷在夢魘中。

“唉，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。”男人不忍心地嘆了口氣，面露憐惜。

一旁的白大褂忙道：“老板，這也是下下策，G2031的攻擊性太強，半小時前在抽取血液樣本時，她便擊殺了在場6名研究人員，並且有嚴重的自殘傾向。如果不控制她。只怕會造成更多的傷亡。”

男人矜貴地點頭，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。

白大褂翻開幾張資料：“為了讓實驗繼續進行，我們必須將G2031的異能暴動給壓制。因為異能暴動和異能者的情緒完全相關，然而無論是藥物治療或是精神安撫異能，都對G2031沒有起到絲毫作用。”

男人若有所思地看向隔離室內，斟酌道：“是否探查清她異能暴動的原因？”

白大褂搖搖頭：“抱歉，老板。G2031處於完全拒絕交談的狀態，我們無從得知。但是有較大可能和這人有關。”

白大褂翻開手中資料，指向G2031的社會關系網絡：“G2031系離異家庭，在母親死後，她與青梅竹馬相依為命。她當時前往K市基地的目的，以及在K市基地的所作所為，都是為了她當時已經進入喪屍化的朋友。這都證明G2031和他關系匪淺。”

男人正想將今天執行抓捕任務的“薔薇”給喚過來，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，一位體格高大身著迷彩服的人走進來。

迷彩服身上武器齊全，腰間和胸前都揣著槍支，行走間很是一板一眼。他走上前，將手中的電腦放到男人身前：

“老板，7區外派人員檢測到西南邊有異常異能波動，派遣探測人員共15名，卻全軍覆沒，”迷彩服調出一段畫面模糊的視頻，“這是探測人員臨死之前的最後一段視頻。”

男人被打擾的心情，因為對方的話語而有所緩和。

視頻的前半段便是枯燥的行車趕路，然而當進度條拖到後半段時，一陣虛無縹緲的歌聲，像是從天際傳過來一般，直直鉆入眾人的腦海中。

然而那歌聲像是喉嚨被什麽堵塞般，哼唱得斷斷續續，卻一字一句都足以讓聽者失神，墜入到那營造的無邊幻夢中。

隨著拍攝人的接近，那歌聲也越來越清晰。視頻裏響起一陣大呼小叫：

“天，那是什麽東西！”

“那是喪屍嗎？”

“快，堵住耳朵，不要聽！”

“真好聽啊......”

“你清醒一點！不要被聲音影響！”

“快倒車！那個人沖上來了！”

......

視頻的最後一分鐘都格外混亂，嘈雜的人聲交織著那逐漸清晰的歌聲，然後畫面一陣天旋地轉，拍攝人所坐的車輛發生傾覆，一切人聲都驟然消失。

只有那歌聲變小，似乎那人已經漸行漸遠。

男人沒什麽表情，他環視房間裏，除開他以外，其餘人都被視頻裏的歌聲影響，整個人陷入精神恍惚的狀態，這還僅是隔著一個屏幕聽來。

“老板，這很有可能是異能暴動的【流浪者】，看他行進的方向，目的地極有可能是我們A市，7區詢問您，該怎麽處理？”迷彩服恍惚一陣，隨即從歌聲裏掙脫出來，謙恭地說道。

“跟之前一樣，都處理掉吧。”男人似乎不是很在意，這種事時有發生，可惜異能暴動的異能者毫無研究價值。

不過是一個異能比較特殊的失敗品罷了。

“是。”迷彩服頷首。

“如果有任何突發情況，記得都告知給我，讓我來定奪。”男人將筆記本闔上，遞還給迷彩服。

迷彩服恭敬應聲後，隨即退出房間。

等在一旁的白大褂，這才上前繼續和老板搭話：“老板，這種棘手的情況，您看？”

男人雙手撐在桌上，雙眼瞇起，掃過隔離室中的場景，緩緩說道：

“對G2031，采用金魚計劃。”

白大褂面上愕然，潛意識想反駁，但是礙於對方身份，只得委婉地提醒道：“老板，金魚計劃有極大缺陷，雖然確實能快速穩定異能暴動，但之前的實驗品不少都出現了逆行性失憶、意識錯亂、智力障礙、性格缺失等後遺癥，您確定.......”

他話還沒說完，就被老板毫無留情地打斷：

“我親自出馬。小桃等不起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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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成夢雲......”

誰在喊我？

“成夢雲......”

是誰？

她聽見一陣溫柔和煦的女聲，將她從沈沈的昏睡中喚醒。意識蘇醒的那刻，全身的疼痛感蜂擁而至，腦袋也一抽抽地痛，整個人都神思恍惚。

她茫然地睜開雙眼，被雪白的白熾燈刺得眼睛一疼，留出生理性的淚水。

“成夢雲，你醒啦？”那陣溫柔的女聲轉而變得開心起來。

成夢雲努力地適應眼前的世界，她反射性地坐起來，警惕地看向四周。

她發現這是一間十幾平米的單人病房，幹凈整潔，她正坐在靠墻的病床上，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病號服。

略有些奇怪地撫摸身上的衣物，手心裏傳來病號服柔軟的材質，全身很多地方綁著繃帶，自己似乎受過很嚴重的傷。她摸向脖頸，卻摸了個空。

那裏好像，本應該有什麽東西。

她不確定地眨眨眼。

她記不清了。

腦海一片混沌，思考都成為一件難事。她擡眼看向身邊，那道溫柔的女聲，正是來自病床邊一位護士的，對方的妝容清透，面貌很是和善，此刻正用全然的欣喜看著她。

護士此時正和緩道：“你不用害怕，到了這裏，就不會有人傷害到你了。”

不會，傷害到我啦......？

腦袋的疼痛讓她不能很好地理解對方的含義，只能順著對方的說法思考，她試圖回想起什麽，卻只能引起一陣急劇的疼痛，和一些碎片化的記憶。

“銀華...呢...？”

她說話磕磕碰碰的，似乎哪裏受損，讓她難以表達出語句。

“你忘記了嗎？”護士語氣焦急起來，言語間滿是關切，“我們發現你的時候，你被喪屍啃得沒有一塊好肉了，是我們拼死將你救了回來。”

對方的話語像是一道驚雷般，將她的腦海劈開一條裂縫，一段記憶強行闖進腦海。

清瘦青年冷然又厭惡的眼神。她被一陣巨力帶起，丟進喪屍堆中，皮肉被尖牙啃噬撕扯，痛楚讓她無法呼吸，她只能看著那人決然離開的背影。

淚水不自覺地模糊視野。

不是的，銀華不是那樣的。

然而清晰的記憶卻血淋淋地告訴她，一切都是真的。全身撕裂般的疼痛，讓她雙手緊攥被角，手背用力到繃出青筋。

護士溫柔地撫摸她的後背：“看來你真的忘了，你的朋友親手將你扔進喪屍堆。這確實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情。

“好孩子，沒關系的。在這裏，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。”

作者有話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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